西安市的八仙庵也称八仙宫,建于宋代,位于西安城东关外北火巷内唐时长乐坊的遗址之上。
相传有一个姓郑的书生在这里曾经遇见八位神仙,随后这里就建起了八仙庵。元朝安西王扩建了庵宇,明清两代都曾重修。一九五二年人民政府又进行了较大规模的整修。
这里是西安市最大最著名的道教宫观,建筑宏伟,气势磅礴,庵前有四座砖砌的大牌坊,两旁树木葱郁,对面照壁上刻着“万古长春”四个大字。山门三间,钟鼓二楼左右分立,从山门到后殿共三进。
第一进大殿五间。第二进为正殿,殿内泥塑八仙彩绘神像。殿门正面悬挂着光绪皇帝亲笔题写的“宝录仙传”。第三进大殿五间,门楣悬有慈禧太后书写的“洞天云笈”四字匾额。东西两边各有跨院。东跨院有吕祖殿和药王殿。吕祖即吕洞宾,号纯阳子,传说他修炼“延命之术”。药王即唐代著名的大医学家孙思邈,一生著有《千金方》等多种医学著作,被道教奉为神仙药王。西跨院为监院,里边有几十间房子,是庵内道士所居住的地方。
每年农历四月十四至十六日,八仙庵有传统的三天庙会。每当此时,士农工商,纷纷云集此处,经济交流、文化娱乐活动十分热闹。八仙庵既是道教庙庵,也是一块传授易道的风水宝地。
《易经》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源头,儒家把它奉为经典,列为五经之首,道家也把它尊为宝录,奉为神明。所以,历代讲易者往往把这里做为谈经论道的琅嬛福地。
据冯精志著《易侠—记张延生》一书记载,张延生的祖父蒋自明同志既是个笃信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老共产党员,又是个苦研《周易》的人。山东藤县的大易学家刘子衡,自幼研易,造诣很深,不少国民党军政大员,如林森、张群、顾祝同、王耀武、方先觉等,在本世纪三、四十年代,都曾先后拜他为师学习《周易》。一九三八年初春,著名的台儿庄战役前,国民党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曾请刘先生用《周易》推演过战役的可能进程。上海、南京相继失陷后,刘先生辗转至冯玉祥部,与冯研易并筹办《抗战到底》刊物。数月后,冯玉祥将军亲自把刘子衡先生送上火车,奔赴西安。
一九三九年初,刘先生与张延生的祖父重逢。经蒋介绍,刘先生与林伯渠同志晤面,并要求为党做些工作。林伯渠对刘先生说,为建立统一战线,根据形势发展,刘子衡先生继续留在国民党军政要员中进行抗日宣传,比去延安对革命更为有利。这样,刘先生在中共西北特别支部安排下,继续在西安八仙庵为当地的国民党要员讲授中国古代哲学及《周易》。当时,国民党第一军司令员长官胡宗南住在西安下马陵,经常接刘子衡先生到其驻地讲解《周易》,刘子衡先生在下马陵汉儒董仲舒墓前,经常借讲解易理,向胡宗南晓以民族大义和团结御侮的道理。
当年为民族解放、为祖国新生的共产党员和革命志士曾在西安八仙庵一带讲解《周易》。
历史进入到八十年代,笃信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邵伟华,也来到了八仙庵,而且,一发不可收拾地从此走上了易学的大舞台,舞动起中华龙,搅活了《周易》这潭死水。
这,难道仅仅是一种历史的巧合吗?
邵伟华在八仙庵第一次让算命先生相了面。出乎他的意料,那先生看得还真是八九不离十。尤其他的出身和家里人口,说的非常准确。这一下,引起了他的好奇和沉思。
第二个月,他到街上又换一个人给自己算。这个人即看相又批八字,还会起卦。他让邵伟华摇了一卦,用六个麻钱,一次成卦,他说这叫金钱课,用四句诗和四句短语来断卦。邵伟华摇了一卦,显示出来一首七言律诗曰:
黄金埋土日久深,
无声无息到如今.
忽然大风吹去土,
自然显露又重新.
江湖先生据此诗断邵伟华目前蒙受冤屈,思想包袱很重,但毕竟是一块黄金,等大风将土吹去了,就会重新显露出金色光芒。从卦象看来,邵伟华离出头之日不远了。
不管是不是封建迷信,反正这几次算卦相面,使邵伟华大开眼界。一方面使他那颗饱受打击、痛苦不堪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,从这个意义上讲,起码起到了心灵鸡汤的作用;另一方面,研究人的生命规律的学问,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,大半生在命运的小船上饱受沉浮颠簸之苦的他,强烈地渴望去亲自探索人生的奥妙,驾驭命运的小舟,开辟新的航程。
邵伟华第一次知道社会上有看相、算卦之术,但他对这些是一窍不通,只粗浅地认为看相算卦比较好学。没成想,从此,他就步入了易学的大门。他利用星期天去八仙庵,看别人如何看相算卦看手纹断事。他看到算得很准的,就主动上前和算卦师傅套近乎,还请吃饭。人家给他讲易学的奥妙,告诉他如何看手上的生命线、婚姻线、智慧线。
当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,各行各业百废待兴。那时,邵伟华记得全国各地看相的、算卦的都来西安的八仙庵,因此,那里自然成了算命、看相、看风水最热闹的市场。邵伟华看的时间长了,发现那里的算命先生真是各显神通、各个都有一套自己的绝活。因此,邵伟华由好奇转为入迷,他想拜个老师学习,好像缘分不到。自学吧,又不知道买什么书好,好像也没有卖这类书的地方。邵伟华很苦闷。
有一天,邵伟华听朋友说来了一个马老道,看相技术高,料事如神。就跟了他两天,看了个究竟。这个马老道,西安人当地人,三十来岁,长得眉清目秀,一身道袍,头上梳着一个道家的发髻。但是,窄窄的脸庞,嘴形长得有点尖,加上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,这在面相学上是心术不正之相。有一天 ,马老道为了拉生意,对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讲:“大姐,你心事很重,你丈夫被一个年轻的女人勾走了,你家房屋下面原来是坟地,你家搬进去后没有安生过。”那妇女一听,扑通一下跪在地上,求他一定要帮忙解决。这个经过被邵伟华看得真真切切,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高人。因此,邵伟华想拜他为师,却被拒绝了,但他对邵伟华说:“你不用急,你的败运结束了,好运马上来临,将来名气很大,前途光明。”
邵伟华觉得他比前面那些看相算卦的讲得更加明确,就想,把他请到家里住几天。马老道看邵伟华求学心切,就答应了。而邵伟华一心想拜师学习,不知道自己正在被骗。
1980年冬天,那时邵伟华的三个孩子都在上学,自己身体也不好,正是穷困潦倒之时。即便是这样,为了学本事,他还是去邻居家借来几个鸡蛋,借钱买来太白酒,好酒好菜地招待马老道。吃完后,邵伟华提出要拜师学习,马老道说:“今天不用忙,明天再说吧。”
第二天,邵伟华又提出拜师的请求,马老道说:“不用急,不用急,这样吧,我家老邵伟华住院急需要用钱,你先给我拿七十块钱,等我回来,咱们再举行拜师仪式,你看怎样?”邵伟华这时才明白,这是要拜师费。他想,别说是七十元钱,就是七元钱我也拿不出来呀。可是,邵伟华一心想拜师学习,就又向邻居借来了七十元。拿到钱的马老道说:“我要赶紧给家里送钱去,明天下午来教你看相看手纹技术。”
邵伟华怎么也没想到,马老道这一走,再也没有露过面。有点本事但人品很差的马老道,就这样给邵伟华上了一堂江湖险恶的课。
那个介绍认识马老道的朋友知道此事后非常气愤,感到对不起邵伟华,就给他找来一本《相理衡真》,再三嘱咐说:“这本书是我从朋友那里借来的,只借一个星期,到时我一定得送还给朋友。”邵伟华让他放心。
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能看到古本《相理衡真》,那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。邵伟华如获至宝,买了好几个笔记本,马不停蹄地日夜抄书,并且按时把书归还了朋友。
邵伟华原来在大街上学来的东西,只是一些零星的知识。他从这本书里,才发现了真正的奥妙,知道了相学与天干地支及八卦的密切关系。他把自己平时学到的知识和方法,重新整合,排列汇总,进行了自成体系的系统分类,很有成就感。
在相学的学习过程中,邵伟华始终坚持毛主席的“没有调查,就没有发言权”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”的理论指导,开始了到工人群众中去检验的实践。
他的实践先从家人、熟人开始,慢慢扩大范围。一段时间下来,看相技术大长,特别是在受伤、离婚、牢狱之灾等方面看得很准,所以工厂里不少人找他看手纹、看面相。这时的邵伟华,也正好抓住一切机会实习,并及时地总结经验。
由于工厂找邵伟华看相的人很多,已经小有名气。这事传到了厂党委领导那里,时任党委负责人的张书记,原来伙同一班人要把邵伟华送进监狱的阴谋失败后,一直都不甘心。而今听说邵伟华看相算命,认为机会来了,这是把邵伟华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最好时机。他们开始在各种各样的会议上批判邵伟华,说是几千年的“封建迷信”死灰复燃,毒害着人民群众。厂里的小报贴满了厂区、生活区、各个车间的墙面上;厂里的广播,几乎每天都要批判邵伟华,那阵势好像文化大革命又来到工厂了。
邵伟华家的房头就有工厂的大喇叭,无论是早上、中午、晚间,只要中央新闻一结束,接着就是大批邵伟华的报道。每当省报、市报有此类消息的时候,厂领导就借题发挥,变本加厉。
邵伟华则认为,易学中的相学,是祖国优秀文化遗产的一部分,从中医学角度,也是有科学道理的。他的态度很明确:你批你的,我学我的,你们不给我升级、不涨工资、不发奖金,都无所谓。
工厂有不少老同志,对工厂的做法也很有意见,担心邵伟华又被抓走,纷纷到家里劝说:既然国家一直都禁止,一直都批判,你都快五十的人啦,再抓你一次,不但身体受不了,而且会给孩子们造成极大的影响。有个吴师傅多次劝解邵伟华,都劝不动,有时吴师傅急眼了就指着邵伟华大骂:“你个‘封建迷信’的头子,死不悔改的‘封建迷信’头子!”
邵伟华知道他是好心,是真正地为自己好,不但不生气,而且还给他解释,讲道理。但是那个吴师傅哪能听他的,恨不得把邵伟华的记录本抢过来烧了。
邵伟华看他真生气了,就拿出了古人总结的看痣绝招,那是表里对应、内外对应的观痣“杀手锏”。
他故作神秘地对吴师傅讲:“你不要不信,我知道你老婆的下身有一颗黑痣。”
吴师傅“蹭”地站了起来,把桌子重重一拍生气道:“你这纯粹是胡说八道,糟蹋人,我和我老婆结婚十几年了,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?”
“老吴啊,你先不要发火,今晚回去看看,如果没有,你明天来打我两耳光吧!”一看他还在愤愤不平,又举起拳头发誓般地补了一句:“如果我说错了,明天起再也不研究了。”
第二天早上,天还没放亮,天气很冷,外面刮着大风。突然有人“啪!啪!啪!”地打门,邵伟华以为又是谁家有急事,就披衣起身,开门一看:是老吴。
老吴有点乱激动:“老邵,你真神了,我老婆那儿真有一颗黑痣!”
说完,哈哈大笑起来。说完,还补了一句:“你今后也教我看相吧?”
邵伟华一旦认真起来,一定是以毛主席的“世界上就怕‘认真’二字”来鞭策自己的。他不论做什么,都要弄个明明白白。
他研究工伤事故、研究人的死亡手纹,还深入到了工厂的太平间。
为了进入太平间,他和看守太平间的老同志拉关系拉家常,还买饼干、花生米、白酒送给老人。因此,老同志就被说服了。
在阴森森的太平间,邵伟华看到,一排排的死尸,散发着难闻的气味。有男有女有老年有少,有病死的有汽车撞死的,还有工伤事故伤亡的。他想看下死者的手纹,可大部分都把手攥得紧紧的。为了研究死去的年龄段和去世时的情形是如何预兆在手纹上的,邵伟华不得不用力掰开死者的手。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,可他就是这样执着地,一次次地进入太平间,看了很多死者的手纹,掌握了正常死亡和工伤事故死亡的手纹区别,还有诸如断掌者所对应的身世等。
在所有人不再为各种政治运动所累时,邵伟华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,但他大义凛然,总以英雄人物和先贤为励志的榜样,为了主义真,谁也无法阻止他探求易学的真谛。
西汉司马迁为李陵事件被皇帝屈下监狱,并受宫刑之苦,但他没有气馁反而以古人为榜样,激励自己,终于著成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最伟大的史学著作《史记》,被后人称为“千古之绝唱,无韵之离骚。”
司马迁在《报任安书》中写道:“古者富贵而名磨灭,不可胜记,唯倜傥非常之人称一焉,盖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;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;左丘失明,厥有《国语》;孙子膑脚,《兵法》修列;不韦迁蜀,世传《吕览》;韩非囚秦,说难孤愤;《诗》三百篇,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。”
这就是说,人遭遇逆境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自己意志消沉,从此沉沦下来。“倜傥非常之人”,遭遇逆境,不仅不会消沉,反而将逆境作为锻炼自己意志的磨刀石,将逆境作为自己重新开拓前进的垫脚石。
古往今来,成大器者,无不如此。